讀書會消息:本周六 (3/8) 將舉行第三次筆友讀書會,今次會讀《哲學未來書》,詳情在文章最底。有興趣的筆友請在此報名。(上次沒為意 Google Meet 的一小時限制,最後生硬地中斷了活動,不好意思!)
兩星期前我剛寫下一篇關於希望的反思。一星期後在香港書展期間買了好青年荼毒室的《哲學未來書》,翻開第一章,竟恰巧也是討論希望和絕望。這一年來閱讀的經歷很神奇,接觸到的書常自然而然地引導我向某些早已思考良久的方向鑽,把前半生的點連成線;也不知是巧合、是吸引力法則、還是上帝指引了。
盲目的信仰 與 極致的希望
書中所提及「極致的希望」(Radical Hope),出自美國哲學家李爾 (Johnathan Lear) 的著作 Radical Hope: Ethics in the Face of Cultural Devastation,我因而也在 Amazon 買了來看。那書的背景是美國人在美洲大陸西進時與印第安人衝突的那段歷史,其中一個印第安人族群克羅族在面對無法避免的文化滅絕時,如何憑著「極致的希望」推動民族繼續積極地與世界互動,創造並轉化族群的新文化。克羅文化的最重要價值皆基於部族間的戰爭,可說是一種戰士文化,但隨著社會環境的轉變,美洲再無戰事,他們最重要的文化載體如習俗和儀式等再無任何意義,傳統中人生所追求的最高美德 - 透過狩獵和戰爭而展現的勇氣 - 再沒法實現,甚至變得不合時宜。
除了拋棄過往,融入主旋律以外,這印第安人部族似乎別無選項,文化承傳之志幾近絕望。他們一方面承認和接受傳統的生活方式和文化被毁的事實,另一方面保持克羅文化有朝一日將以另一種新姿態重生的希望,縱使在當時來說,那希望毫無理性根據。
這種「極致的希望」和「盲目的樂觀」只差一線,甚至被視之為屈辱和無恥的降敵行為。兩者的差別,據筆者所言,在於前者先承認絕望的事實,再根據現實情況的限制而行動起來;後者否認絕望的事實,雖也會行動,但那行動跟現實情況是割裂的。
我在上篇文章寫道,絕望只是一種心理狀態;但李爾認為絕望是基於理性的判斷,即根據客觀條件,得到再無可能如願的結論。我認為隨絕望以來的是不所作為;但李爾卻認為只有承認絕望的事實,才有轉化的可能。我認為絕望是希望的相反,李爾卻認為是共生的,若不誠實地面對絕望,便無法產生極致的希望。正因為能按理性推論而相信能發生的將來,只能算是「推斷」而不是希望,所以當理性判斷得出現實的絕望時,對那不可能的未來的希望才是真正的希望。
《哲》以上的討論,對「絕望」和「希望」兩個概念下了跟我上篇文章不一樣的定義。有趣。
無可否認的是,作為香港人讀到這裡,難免想起目前香港的舊有文化在被不可抗力風捲殘雲地吞逝時的情境,我相信那也是編者和筆者把此文置於書中第一篇的目的:面對如此處境,香港人將如何像克羅族當年一樣,以想像力、創造希望的心理資源、保育及轉化群體珍視的文化呢?我更有興趣的是,產生那「極致的希望」的動力何來?克羅族長是動用了神話傳說的象徵,那麼,能凝聚香港人的神話象徵又是什麼?
生 與 永生
《哲》第二篇文章探討的題目也是我長年都在思考的。文中討論人類追求長生不老的夢想,但更發人深省的是:假如人真的實現了永生,人變成了神,有限變成了無限,那真的會更好嗎?人神之辨,正在於人存在著種種限制。那些限制看似是束縛,實則也造就了人性的美善。正因生命太短暫,當下才彌足珍貴。
剛巧巴黎奧運會剛開幕,讓我們想想奧運會中那些令人讚嘆的時刻,如果運動員都是無限的,還有什麼好看?正因他們都在挑戰人類的體能,面對傷患、年紀、天賦等限制,競賽的過程才能震憾人心。如果限制都被解鎖了,奧運會便再沒意義了。
小時候讀聖經的啟示錄,常常對天堂的說法充滿疑惑。那真的是樂土嗎?若再沒淚水,歡笑有何價值?若再沒貧窮,富足時怎會感恩?若再沒黑暗,光明又有何意義?
其實任何藝術創作都是在某種限制下誕生的。畫布和畫框是畫家的限制,舞台是演員的限制,韻律和格式是詩人的限制。正是這些限制成為藝術家發揮的基礎,賦予作品獨特的美感。
今天留在香港的各位朋友,可以想像我見到你們在諸多限制的環境中奮鬥的身姿時,有多感動嗎?
我記得有關永生和天堂的問題,我是在少年夏令會中提出的,當時才十幾歲。幾十年過去,仍然不解,竟也變得不太重要。
我以為要麼旋轉,要麼離地。原來還有離地旋轉,轉過不停,匆匆一生,已接受了無解的問題,無論地上還是天上的都一樣。就算開多少查經班、讀書會,以有涯隨無涯,好像也只會徒勞。
可是人本質是受限的、充滿慾求的生物。正是因為無知,才渴望求知,就算明知永不能達全知,滿足那慾望的過程本身也是美好的。因此,我還是要繼續開讀書會。
讀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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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 Google Meet 進行,會議連結會在活動前以電郵通知。
每兩周一次,每次不多於一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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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了書才來固然好;沒讀過但不怕雷(劇透)的,也無任歡迎;純粹借故來聊天,可能才是重點
下次活動
日期:2024年8月3日
時間:09:00 am (英國時間),即 4:00 pm(香港時間)
活動長度:1 小時
書名: 哲學未來書(購書連結)
作者:好青年荼毒室
短評: 哲學的話題,每一章都可以討論一整天,因此這次不會走馬看花地綜覽。我會每章準備一些重點,然後即場看看筆友有興趣討論哪一章,聊那章的內容。
Google Meet 有一小時限制。萬一,大家真的意猶未盡,很想談下去的話,後續會議連結在這裡